【执离】月下醉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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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阿黎——”
年轻的帝王第五次拽住自家王后的袖角，晃悠来晃悠去，嘴里还拖长了声调，嘟嘟囔囔地道：“好没意思。”
“那王上觉得什么有意思？”
慕容黎见怪不怪，端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垂眸敛目，全副心思仿佛都放在了手下的茶上，连半分眼神也没送给对面撅着嘴的执明。
“阿黎——”
执明又重又长地叹了一口气，额边紫发飘起又落下。
“让方夜和萧然贴身跟着我们，再带二十个暗卫缀在身后，二十个！你还不放心么？”
慕容黎眼也未抬，一边将手中茶饼细细捏碎，一边慢慢道：“王上前次也是这么说，结果一出宫，就将众人撇了，独个儿溜了大半日，把大伙吓得腿都软了，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同我诉苦，还有大上次，说好只去一个时辰，结果么……”
那茶饼被捏得咯吱咯吱响，执明抖了抖周身不寒而栗的鸡皮疙瘩，苦着脸道：“阿黎，更没意思了！怎能次次都翻旧账！再说，那不是你不在么，我……”
“哦？”慕容黎终于抬起眸来，凉凉飞执明一个眼刀：“我不在，你就能随意胡来了么？”
“唉，好阿黎，乖阿黎，我不是这个意思。”执明自知失言，也不敢再撒娇耍赖，只得老老实实道：“你知道的，我一年到头都在宫里，就算爬上向煦台，看到的也不过是连绵亭阁，同人讲话，也都是恐慌来知罪去，真的好没意思。”
“年上你我喝多了，胡天胡地误了事……等到上元佳节，灯火迤逦，你又意外回了瑶光，如今我好不容易眼巴巴盼来了月夕……阿黎……”
炉上的水沸了半晌，慕容黎却只是捏着布巾，呆呆地望它出神。
良久，执明听见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若我还是当年的瑶光王子，说不定会兴致勃勃地邀你一起从王宫密道钻出去。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全都抛得远远地才好。”
“罢了，走吧。”
那一声叹息揉碎了执明的心神，他握住慕容黎伸来的手，忍不住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好阿黎，你不要怕。”
“我在这里。此时在这里，明日也是一样。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在这里，在你身边。”
慕容黎按住他心口，微微用力，直到那处柔软衣料露出一点凹陷，才低声问：“上次的伤都忘了么？”
“这点小伤，阿黎日日看着的，早都好了不是么。”执明轻拍两下他的手，宽慰道：“这样的事，类似的事，以后都绝不会再有，你放心。”
慕容黎淡淡笑了，道：“你说了不算。”
执明笑道：“怎么不算？我如今是天下共主，说一不二。”
慕容黎忍不住摇摇头，不再争辩，手上轻推一把执明，道：“……去换件普通些的衣服罢。”执明点头欲走，慕容黎又突然拉住他：“别穿……玄色。”
“为何？”执明这回可真有些犯难，“我好像没有其他颜色的……”
慕容黎轻咳一声，脸颊莫名泛起两团红晕：“我在瑶光给你做了件新的，叫小胖找给你。”
执明挑眉笑道：“我怎么觉得，这背后有些不对劲。”
“天权向来以玄色为尊，你穿得又是那样贵重的料子，更容易被人盯上。”见慕容黎正色开口，执明忙道：“好好好，还是阿黎最关心我。”话毕，生怕慕容黎反悔似的，飞一样的喊着小胖去更衣了。
天色昏暗，灯火幢幢。夕阳余晖将执明的背影拖成长长一绺，斜斜笼在慕容黎身上。
“穿玄色，钻进人群就看不见了。”慕容黎望着执明飞奔而去，笑着摇摇头。
“所以，阿黎——”执明一手举着块月饼，一手端着碗甜梨汤，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金光闪闪的衣服：“这件衣服就不显眼，不贵重了么？”
“给你的衣服，自然也不能含糊。这可是我瑶光最好的绣娘费时小一年，将九百九十九根金线以暗针法埋进锦中才得此布。”慕容黎捧着碗梨汤小口啜着，半晌后才道：“其实白日里也不打紧，谁叫你拖拖拉拉不肯回去——这衣服本就是夜色越沉，越是华美。”
执明哭笑不得，忍不住放下未动分毫的梨汤，转手去掐慕容黎的脸：“我就说，这背后透着一股不对劲！”
身后方夜萧然笑出了声，执明狠狠瞪他二人一眼，道：“回去通通打板子！”
二人笑声顿消，转瞬换上一副正直脸。这回换慕容黎笑着道：“王上，其实也不妨事。”他俯住执明耳侧，轻声道：“我又调了三十暗卫，如今这里已是铁桶一般。”
执明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黎。却见那人不知怎的双颊酡红，在月夕银辉下，似乎也泛着美丽又朦胧的光。
又听他蛮横道：“现在，我说了算！”然后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执明侧脸，低声道：“你是共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的执明。”
执明很少见到如此鲜活又生动的慕容黎，实在忍不住，捏着慕容黎的下巴便亲了上去。
二人在街角你侬我侬半晌，直到慕容黎醉醺醺倒进执明怀里，他才哭笑不得地发现，慕容黎喝的梨汤——原是被小二上错了的梨花白。
罢了，罢了。执明亲他一口，转身将人抱上了回宫的马车。
好不容易盼来的月夕节，似乎又搞砸了……但又似乎没有。
因为执明身体力行地叫慕容黎知道了，什么叫“一人之下”。
但到底还是搞砸了。
因为第二日，慕容黎拖着几乎要断折的腰，将共主赶去睡了半个月的书房。
不过，也都是悄而言之的后话了。
今年的月光，还是格外好。
=== FI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