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BE预警。ooc可能。
我心里的一个执离结局。
——十年生死两茫茫。
=================
据史书所载,乾定十三年初,一向励精图治、深得民心的共主执明帝不顾众臣上表反对,毅然传位于年仅十五岁的唯一义子执曦。
此举一出,世人哗然。
据野史中所录,执明帝最后一次上朝时,盯着跪了一地请自己收回成命的众臣,长叹道:“朕是真的累了……不放朕走,你们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自幼受教的太子?”
众臣惶恐,忙磕头请罪,于是最终没能扛过圣命,败下阵来。
选定了吉日,在热闹隆重的禅位仪式后,执明由宫人服侍着换下繁复沉重的礼服,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差人唤来近臣莫澜,君臣一辆马车,带了几个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影卫,按之前谋划过的那样,偷偷出了宫。
一路畅通无阻,谁知都快要出了皇都城门时,忽然从前方传来一声马鸣。马车一个趔趄勉强停下,摔得东倒西歪的莫澜从里面挑开车门刚要发火,却在看到马上那人的脸后,强行把已经到嘴边的骂人话咽下,结结巴巴地道:“太……哦不,皇……皇上,怎么是您啊?”
马上的执曦一身便衣,红肿着一双眼睛,脸上还带着几滴要干未干的泪痕,见莫澜挑开车门,忙翻身跳下马跑到车前,哽咽道:“父王,曦儿想见您。”
车门又被往上扯了扯,执明探了探身子,离车门近了些,露出苍白而疲惫的脸。
正是寒冬腊月时分,执曦大概是出来的急,没来的及披毛氅,现下只穿着几件单衣,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执明心中被刻意压下的不舍迅速地翻涌起来,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儿子的头再装模作样训几句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却因为一张嘴呛到了冷风而剧烈咳嗽起来,伸出去的手也转回来掩在嘴边。
再拿下来的时候,掌心有一小滩血。
莫澜本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替执明顺着后背,见状连忙找出一方干净的锦帕替执明擦干净掌心和唇边的血迹,又掏出一小瓶药丸喂执明吃了一颗,见执明脸色缓和了些,才又退回执明身后。
执明缓过来一口气,抬眼看见执曦又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道:“别哭啦。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
执曦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父王,曦儿不是故意要提前偷看您留给我的书信的,只是,您就让曦儿陪您回旧都吧。路程太远,还要经过昱照山,您身体……”他哽咽了一下,“我实在不放心,就让,就让儿子再送您一段路也好。”
执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示意执曦从地上起来,伸出手去摸了摸他冻得发红的小脸,又轻轻擦了擦他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刚见到因战乱而失去双亲的小执曦那样,温声哄道:“曦儿乖,虽然没来得及给你行冠礼,但你已经是大人,是新帝了。整个江山都在你身上,不能再动不动哭鼻子。”
“曦儿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阿离爹爹教过的。”执曦胡乱抹了把脸,“曦儿也会好好治理父王留给我的江山,不让父王失望。”
“那就好。”冷不丁听到慕容离的名字,执明先是一怔,随即裹紧了身上厚重的狐裘,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快回去吧,现在正是新帝接受百官朝拜的时辰,别跑出来太久。我要说的,要交代的,都在那封信里了。”
“可是父王,”执曦急忙抬起头,“父王,您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回?什么叫回。执明在心里苦笑道。
有家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回”。而这里,只不过是按照阿离的建议所修建的新都,便于天下的一统和治理。阿离只在这里住了七天,又怎么能和昱照山内天权旧都里他曾住过三年的那座高台相提并论呢。
想到阿离,执明有些神思恍惚。
十几年了,他没再见过那个谪仙般的身影。阿离离开后最开始的一两年,自己还能偶尔收到几封信鸽带回的阿离亲笔信;后来这十年,则是完完全全断了音信。
执明不知道,慕容离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或者阿离就像和自己说的那样,做了一个隐世的乐师,又或者,阿离……已经故去,只不过瞒着不叫他知道而已。
没事的。执明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很快就要回去了,回到我们最开始见面的地方,回到我们的家。
那样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父王?”
执明收回神,最后看了一眼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摆了摆手笑道:“是的,不再来这里了。”随即又皱起眉故作严肃:“天下就交给你了,臭小子。若是敢不好好干,小心父王晚上入梦打你屁股!行了,别堵在路中间,父王还要赶回旧都赏羽琼花呢!”
执明说到最后挑眉一笑,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当年混吃等死赤子心性的那个天权国主。
莫澜在一旁看得心酸,本想转过头去,却收到执明眼神示意,忙冲执曦行了个礼,放下了车门。
执曦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沉默地转过身,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缓慢而沉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把眼眶里的泪水用力逼回去,才站起身。
他知道,这就是永别了。
从现在开始,他就真的,要一个人,撑起这整个天下。
就像阿离爹爹走后,父王当年一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