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不开车

彩云易散,相思难熬。

 

【执离】两茫茫(四)

短篇。BE预警。ooc可能。

我心中的一个执离结局。
——十年生死两茫茫。

前文戳: 

【执离】两茫茫(一)

【执离】两茫茫(二)

【执离】两茫茫(三)


完结倒数前一章。
爆了字数依旧没写完,给话痨的自己跪了。

执离发糖虐狗
VS 
莫澜总要唠叨些不然怎么知道前因后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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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累了的慕容离轻轻靠在执明肩头,沉默不语。

执明扭头点了点他的鼻子:“阿离在想什么?”

慕容离在他肩上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自己靠着的正是他的左肩,心里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怎么这么喜欢哭鼻子了?要是曦儿看见,肯定要惊掉下巴了。”执明无奈地低声哄着,又拿起一块干净的锦帕给他擦眼泪。

这时,莫澜在廊外敲了敲内室的窗沿。

“王上,马上要到交子时分了。宫人们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经把烟花搬到了水榭去。我问过医丞,他说可以给您窗户捅个小缝,看一小会儿。”

执明叹了口气:“好吧,能看总比看不见强。”

莫澜依言开了缝,又默默下去了。

不一会儿,五颜六色的烟花腾空而起,连带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给迁都后一向冷清的旧都王宫,染上了多年未见的烟火气。

“新年快乐。”顺着折射进来的烟花光芒,慕容离看见执明笑着对自己说。

“王上,新年快乐。”慕容离听见自己又说,“许个愿吧。”

说完,不待执明回话,就先虔诚地闭上了眼。

执明第一次见慕容离这样笃信神佛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也跟着闭上了眼。

然而,慕容离此刻,想的都是今日白昼里的一桩一件。


“王上现在这样……多年前的旧伤是源头。”

彼时刚刚赶回旧都王宫的慕容离和莫澜被要专心给执明施针的医丞关在外室,莫澜看着自己前襟上执明的血迹,泪眼模糊。

“只不过经年累月,谁都没有防备,以至于后来突然发作,便已经药石无力了。”

慕容离坐在紧闭着的内室门口,一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努力想着执明几时受过这样重的内伤。

“是当年开阳之役。”

遖宿一战,慕容离临阵倒戈,天权大获全胜,钧天大部版图稳握手中,执明天下共主之位,几乎已经稳操胜券。

不过正当众人打算下一步之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开阳,纠结了天璇遖宿等亡国将领中的漏网之鱼,又不知从哪找出一把据说象征着天下共主的神弓,打着“钧天正主”的旗号,竟也号结了近十万之众,扬言要剿灭天权,重建钧天。

离天下一统就差一步,执明必然不能退缩。接到消息的当天,执明就召集众将商讨良策。

只是他心疼慕容离从遖宿倒阵后一直未得休息,这时见慕容离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不由宽言安慰道:“你放心,不过区区小国和一群败军之将,何以言胜。倒是你,”执明抬手轻抚了一下慕容离眼下的淡青,柔声哄他,“现在只管好好地睡一觉。别担心,有本王在,一定会胜。”

慕容离被他这一摸,耳根迅速浮上了一层薄红。抬起头想瞪执明一眼,却意外发现,这一别后,执明竟是变化了许多。

很久没这样好好看过王上了。慕容离心里想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执明。额前原来一绺恣意张扬的紫发此刻被妥帖地收进整齐的发髻中,眉目倒是没怎么变,依旧英俊潇洒,只是常常挂在嘴角的一抹斜笑不见了,整个人都透着稳重干练的气息。

王上终于长大了,终于成长为了一个可以信赖和依托的真正帝王。

慕容离有些恍神,下一秒却被眼前一只乱晃的手拉回了思绪:“阿离?阿离?”

慕容离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却被反握进了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中。那双手里还有些因为苦苦补习武艺而留下的坑洼伤痕,此刻像捧着珍宝般,把自己两只微凉的手温柔地包在掌心,慢慢摩挲温暖着。

“阿离一定是累了,听本王说话都不专心了。”执明低头凑过来,趁着没人注意,在慕容离一侧的脸颊上偷偷啄了一口后紧忙起身,“现在本王要罚你!嗯……罚你现在去休息,不睡够十二个时辰不许出帐门!”

慕容离在那一吻后受惊似的抖了一下,他听到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脸上瞬间蒸腾起了灼烧般的热气,手中微糙的触感也像一片羽毛,偷偷勾挠着自己的内心。

他又抬头瞪了执明一眼,只是这一眼面含桃花,眸中带水,毫无威慑力,反而不自觉的勾人。执明看的下腹发热,又要凑近偷个亲,却唬得慕容离连忙起身躲了几步:“王……王上,我去休息了。”随即大步走开,连头都不敢回。

徒留执明在原地捶胸顿足,懊悔自己动作太慢。

中间无话,只是很快就到了开战日,虽然执明保证过,他们已经研究好了退敌之法,但慕容离却始终觉得,开阳区区一小国,能夸下这样的海口,必是也有些秘法攥在手里。想到这里,慕容离总是心神难安,因而他拒绝了执明让他静等捷报的提议,换好铠甲,坚持跟着执明上阵迎敌。

执明拗他不过,只得叮嘱又叮嘱慕容离,刀剑无眼,不要离开自己身边太远。

一鼓过后,开阳先攻,但天权大军毕竟经过了几年战争的磨砺,进退有序,阵法井然,很快,号称十万神兵的开阳军就显出了他们乌合之众的原身,渐渐溃败不能敌。

执明此刻正战至酣处,见开阳大军开始放下武器四散奔逃,不由得杀意冲脑,举剑高呼道:“切勿放过一人!杀十有赏,灭百论功!”随即驱马,追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落跑将领去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嘶嚎声怒吼声连成一片,慕容离在一片混乱里艰难地找着执明的身影,却突然眼角被金光一晃,发现对面阵中有几个人护着一个手持金弓的大汉,而那大汉手里的金弓正缓缓拉开,三只银色弩箭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寒光。

慕容离心中忽然一动,那就是开阳所言的神弓!看来这些人溃败是假,引执明去追进入其弩箭射程才是真!

他连忙驱马狂奔,朝着执明的方向,追了出去。

然而执明此刻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入了伏击圈。他只是觉得那开阳将逃领跑的太过有章法,他只不过落下几步而已,此刻已找不到那人的影子了。

不对,应该有诈。执明这时才警觉地勒住马缰,刚想左右看下现在的局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慕容离的一声惊呼:“王上,小心!”

执明此时也彻底觉出了不对,耳边听得几声锐物破空射来的动静,连忙回身冲着那个方向挥剑抵挡。

啪,一只银色弩箭被执明截落到地上,然而第二只第三只已经到来,还没等执明再反应,他的眼前就飘过一片红色的身影,接着是弩箭入体的沉闷声响,再接着,执明的左肩上也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执明来不及顾及自己,他的目光顺着那片红色落下来,发现慕容离摔在自己马上,而他的胸口,深深地插着一只银色弩箭。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拼尽了力气才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在了执明身前。

好痛啊,阿煦当年替自己跳下城楼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

王上,别哭。

你别哭啊。

我会心疼。

慕容离最后只来得及模糊地看了执明一眼,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意识就迅速地消散在黑暗里。

“阿离!”执明双眼猩红,用中箭的左边胳膊用力抱着失去意识的慕容离,一面大声唤着他,一面用尚完好的右手左劈右砍,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杀得开阳军避无可避,纷纷投降。

“然而投降的人,王上也并未像之前一样,手下留情。”

莫澜回忆着执明当天浑身浴血的模样,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当时执明肩上还插着半截斩断的弩箭,怀里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近乎金纸的慕容离,浑身的铠甲和战袍都滴答着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慕容离的、亦或是他自己的——活生生就是地府里走出的杀神。

“看到王上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所有兵士都振奋起来,开阳本确有溃败之势,这一下更是无力反抗。王上草草整理了战场,吩咐杀光所有的俘虏,”莫澜看到慕容离震惊的神情,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然后便快马回营,召集了所有的医丞为你诊治。”

“帐内救人,帐外杀人。到处都是血,分不出是哪边的血腥气更重一些。”

慕容离听着莫澜描述当年自己昏迷后的场景,震惊之余,却也能够理解当时的执明。要是两人对换,他也不敢保证,看着执明生死未卜而失去理智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后来呢?”慕容离听见自己嗓音沙哑地问。

“后来,插在你胸前的箭好不容易拔出来了,血却怎么都止不住。那样多的金疮药撒下去,一下子就被血浸透了。医丞们都说没了这样多的血,你怕是活不成了。王上一听就急了,拿起佩剑,眼都不眨地划开手臂,就要喂自己的血给你,”莫澜叹了口气,“那时,王上的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全然忘了自己肩上也插着一只深已透骨的弩箭。”

这时慕容离第一次详细地知道当年的内情。执明从来没对他讲过,也严令身边的人,不准他们向慕容离说起。

“那……王上的伤……”

“待你的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了些,王上才叫医丞拔了肩上的箭,草草地包扎了一下就了事。只是那箭在肉里久了,又加上王上在战场上一路护着你杀出来,因而有些变形,拔的时候受了好一番苦,剜掉那样大一块肉,流了好一滩血,可王上就跟感觉不到一样,也不肯卧床休息,只是半步不离地守在你旁边。”

“那架势,就跟阿离你要是去了,他也活不成了一样。”

慕容离听完这一番话,心底里像是空了一大块,被不住地灌着冷风,冻得他浑身都发凉。

“可是王上怎么能瞒过我肩伤的事的?”慕容离百思不得其解,“王上与我日日相伴,我怎么当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看出了慕容离脸上的疑惑,莫澜了然地解释道,“阿离你当时伤在胸口,比王上的肩伤重了不知多少,差一点救不回来,整整睡了快一个月才转醒。那时王上的伤口已愈合了大半,怕你刚醒就要费神担心他,便死活都要让我们瞒着你,不叫你知道。”

慕容离有些失神。原来开阳一战后,王上那些找自己揉揉抱抱的借口,用饭时动作不灵活却用奏折批多了来抵挡自己询问的托辞,抱起自己时会微皱一下的眉头,竟都是他肩伤未愈的缘故吗?

那么明显,却在当时被自己当成他使孩子脾气撒娇耍赖的由头,云淡风轻地放过了。

原来,执明瞒了他这样多的事情。

原来,他是那个最该知道,却被瞒得最紧的人。

要是当年他知道,就算再难,也要咬牙陪着执明走下去,何苦又兜兜转转分开这么多年。

慕容离靠在门上,仰头望着头顶的屋梁,听着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的内室,脑袋里闪出各种纷乱的念头,良久,才又苦涩地问:“那王上是何时病的这样重的?两年前的除夕夜时,王上分明还好好的。”

莫澜闻言,有些疑惑地盯着慕容离看了一眼,想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王上两年前情况的,但看慕容离一副心如死灰不愿多言的样子,只得叹口气继续道:“当年拔箭的时候,医丞就说可能会留下病根,但我们都以为是筋骨伤,且王上仗着年轻,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除了阴雨天略有疼痛之外,王上也没有其他异样。直到前年冬猎,之前被削了权的几个朝中贵胄,怀恨在心,便在围场之中设了埋伏。”

“本来王上兴致满满地笑说要去打一头火狐,回来为曦儿做件新袍子,可谁知,刚一打马进了围场,亲卫们就失去了王上的踪迹。但谁都不敢声张,只能先封锁消息,又带了更多的人挨片去寻,找了一夜,才在一片不高的崖下发现了被雪埋住了半个身子的王上。”

“受了极重的寒凉,王上一直高热不退,烧了几天神志不清,说的都是‘我要去找阿离’‘阿离怎还不回来’这样的话,等热度好不容易慢慢降下来,却又不知怎的突然间添了极重的咳疾,用什么药都不好。”莫澜摇了摇头,“后来医丞说,怕是当年入体那一箭角度刁钻且箭气入骨,伤了肺经和心脉,这么多年王上在朝事上又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殚精竭虑损耗过大,再加上心事郁结,虚火过旺,借着这次重病虚弱,便一起爆发出来,想再调养,实属奢望。”

慕容离紧紧绞着手指,刚要说话,却见内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医丞从里面走出来,摇了摇头,叮嘱道:“别再让王上受太大的刺激,这次能化险为夷,下次……唉……”

莫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慕容离上前一步,颤声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王上才值壮年,何至于此!”

医丞摆了摆手:“慕容大人此话差矣。壮年之岁,不光尽人事,更得听天命。”

慕容离咬了咬牙,不再理会医丞又向莫澜交代了什么,一拧身,冲进了内室。

他本来以为执明醒了,闯进来才发现榻上的人依旧在沉睡。面色惨白,十分消瘦,要不是执明的胸口还有些起伏,慕容离几乎要以为,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在了。

慕容离慢慢地在执明身边坐下,这时他才察觉自己在浑身发抖。他轻轻握住执明的一只手,想借熟悉的触感给自己些力量,却发觉执明的手比自己的更冷,冷的他心中悲苦难抑,连呼吸都带了痛苦的气息……

耳边回响着烟花爆竹的噼啪声,遥遥传来宫人们嬉笑的声音,慕容离不愿再回想那种蚀心彻骨的痛,只是虔诚地闭着眼睛,一字一句默念道,神啊,若真的有神,能否求你,佑他苦痛退散,百岁无忧。他的灾苦均是因我而起,我愿赎罪,愿代他承担。

“傻瓜,”慕容离感觉到自己的眉间被轻轻触碰,不解地睁开眼,看见执明正在用手抚平自己无意识微皱起的眉心,一边抚一边笑着说,“许愿呀,许太久也不灵的。”

“就算有神仙,你许了那么久那么多的愿望,他也会不耐烦,拒绝帮你实现的。”说完,执明孩子气的做了个鬼脸,看到慕容离嘴角轻轻翘了翘,才满意地靠回软垫上。

“不过,阿离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怎么那么长时间?”执明虽然刚晕了一场,掩不住眉目憔悴,但此刻眼里亮闪闪的,再借着烟火的彩光,却显得脸色似乎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

慕容离摇了摇头,只是盯着执明看,良久才勾起一个同当年一样风华绝代的笑来:“那王上先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TBC=====

下一更一定要完结了。
码字码的眼生疼(。•́︿•̀。) 

求抱抱 求评论呀(′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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